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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《第四章》

        世道艰难,小碗匠又是在穷苦人家手底下讨生活,本来也只是勉强糊口的手艺,他尚有年迈的师傅需要赡养,自己嫁过去,平添了一张或者可能是两张三张的嘴,他的肩膀能负担得起吗?

        她唯一的赖以生存的依仗没了,小碗匠还会娶自己吗?

        在艰难困苦的生活面前,裹腹已是不易,所谓的两情相悦显得如此渺小和卑微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的心一直是忐忑不安的,苦苦纠结着该如何告诉他这件事情。她相信,那个泼皮并非说说而已,但凡他看中的东西必然不择手段,强取豪夺,就比如自己,他在她跟前屡次碰壁,却从未死心,屡战屡败,屡败屡战。不时地嬉皮笑脸地出现在她的面前,膈应她一下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暗里苦恼了两日,还没有考虑好如何向小碗匠开口,他便出事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那天午后,李婶急匆匆地从她家门口跑过去,正在觅食的几只母鸡被惊地扑棱着翅膀逃进门洞里。她探出身子打趣,“李婶,可是哪里有钱拣吗?这么着急麻慌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李婶头也不回,话音却是随着风声飘过来,“是那个小碗匠出事儿了,快被人打死了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她的头嗡地响了一声,浑身都像钻进来一窝马蜂,乱糟糟地不听使唤。半天方才回过神来,抓起笸箩里用来穿玉米的剪刀就追了出去。她根本就来不及思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,一路跑得磕磕绊绊,只是一门心思要去找人拼命的。

        打老远,屯子口便围了一堆看热闹的人,陈二家那个白白胖胖的媳妇凌乱了头发,坐在地上,拍着大腿呼天抢地地哭,脸上糊满了眼泪和鼻涕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个挨千刀万剐的呀,我这一辈子的清白名声呀,怕是跳到黄河里也难以洗的清啊!”

        有媳妇婆子在她跟前温言软语地劝解,她拖着唱腔叫骂得愈发委屈。“天可怜见,我只是叫他帮我锯个盆儿,他就不三不四地动手动脚。若不是陈二回得巧,我怕是已经被……,这让我以后可怎么见人哪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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